所以清末的吏治極為敗壞,其中又以臺灣為最。長期在台剿亂,道光27年(1847)就任臺灣道的徐宗幹,就曾批評說:
「各省吏治之壞,至閩而極。閩中吏治之壞,至臺而極。然猶是民也,猶是官也,豈其無可治之民,無可用之官,而卒至束手無策者。一言以蔽之曰,窮而已矣。
搶擄之罪生死未定,尚在後日。號寒啼饑,目前別無恒產,流至海外,更無家可戀。不能坐守餓斃,只可挺而走險。是民以窮而不能治。聽之愈頑,殺之愈悍。」
臺灣人在清治下本就貧窮。不僅臺灣人口密度高,又無水利。福康安來台平定林爽文就宣稱:臺灣的「村莊戶口較之內地郡邑不啻數倍。」人口多土地又貧瘠,丁紹儀著《東瀛識略》也說:
「昔人所云:臺灣沙地遇雨沖瀉,熟田即變荒壤;且依山臨海,風大則鹼水湧入,必待鹼味去盡,數年方復;兼之土脈炎熱,不宜用肥,耕獲2、3年必荒棄兩歲,相替轉換,方克有秋。」(一四六18頁)
所以臺灣貧窮加上清初以「照舊」兩字,對臺灣人施行苛稅,更是雪上加霜,這是當時促成平埔族外出,成為流民原因。當時的貧窮,甚至臺灣始治時遺留的漢人,雖說賦稅較低,但生活困難也不例外。
故康熙46年(1707)大學士說:「內地人民在台者糧食缺少,既難以自存;卻歸故土又遠隔大洋,誠為可憫!」故有公務船要返航時,須協助載回的命令(一八四153頁)。
到了乾隆,生活更是困難,不僅人口密度高,無水利,雨季洪水成災,旱季又無水可用。在可耕地有限下,不得不出亡越界偷墾,嘉慶年間並侵墾至噶瑪蘭平原。
但這些後來被侵墾的番地,也從起初的富庶,不幾年間,因大量人口湧入,成為荒場。南部都已漢化,僅賸北部淡水一地。同治10年(1871)陳培桂著《淡水廳志》風俗考云:
「風俗之移也,10年一小變,20年一大變。淡水番黎較四邑為多。……今自大甲至雞籠,諸番生齒漸衰,村虛零落。其居處、飲食、衣飾、婚嫁、喪葬、器用之類,半從漢俗,即諳通番語者十不過二、三耳。誘而馴之,罔不(無不)遵禮義之化也。」(九三132頁)
臺灣貧窮加上吸食鴉片,鴉片傳入中國始自唐朝,初為治病並不為害。但明萬曆16年(1588)英國海軍打敗西班牙無敵艦隊後,前進印度並與當地法國勢力抗衡。
萬曆28年(1600)擊敗法國取得印度,並成立了東印度公司,開始有計劃的種鴉片銷售中國。而中國也深知鴉片為害,曾於雍正、乾隆和嘉慶時多次下令禁止,但效果不彰。
像嘉慶21年(1816)入口鴉片就有3210箱。而且逐年增加,到道光19年(1839)兩廣總督林則徐禁煙,中國發生鴉片戰爭時,輸入就已增至5萬箱了。
中國人吸食鴉片,臺灣當然也不例外,成為中國人甚至臺灣人,所以貧病的主要原因。貧病加上陋習,使臺灣治理到清朝末期成為不易。道光末年來台的丁紹儀對當時臺灣惡習,有如下描述。
他說:「臺灣物阜民殷,人多尚義,俗宜醇;乃有相沿陋習,如輕生、好鬥、信鬼、嗜博,牢不可破,致富者因之而貧,貧者因之而不肖。顧可因而不易(顧其因已不易了),弗思所以轉移之哉?(更不用說想將之轉移)……然有未易言者(然而也有以為不容易者)。
(像)設場誘賭,例禁綦嚴(極嚴)。莠民甘冒不諱者,大抵無田可耕,無藝能操,而又不慣作苦,捨而他圖,計惟(只好)為竊為匪而已。每有良(法)有司(關當局)禁毒愈力,盜風愈熾,正少一區處法(一劑處方)耳。至神道設教,所以警懾兇頑,俾知戒懼,亦足輔聖教所不及。
語以(卻反需勸之)宜敬宜遠,不宜篤信,雖士大夫猶將腹誹(以腹謗誹,未敢出言),況乎愚夫愚婦?勢必水旱疾疫,胥(廟棍)藉口於鬼神為厲。
且禁絕其祈禳、崇奉、迎賽,彼風其間以謀食者不知凡幾,一旦失其故業,又將何以處之?其視性命如鴻毛輕者,往往無業棍徒一、二人倡之,眾即從而效之和之,遂致如水橫決,不復可制。」(一四六37頁)
宗教本是勸人為善,使兇頑之徒知所警懾戒懼,不料在臺灣反成無業棍徒迷信詐財工具,這樣的禁絕都會引來叛反。臺灣已是「3年一小反,5年一大反。」的社會了
李政隆小檔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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